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各国一直为应对气候变化而努力，最终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制定了第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京都议定书》。《京都议定书》率先为缔约方规定了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减排义务，并引入了联合履约、排放贸易和清洁发展机制三种灵活机制，即三种基于市场手段的减排机制。农业是人类生存和生计的基础，是气候变化的重要贡献者，又具有巨大的减排潜力，而可持续农业的发展模式是农业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的重要手段。作为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物质前提，生物多样性不仅为人类提供基本的食物、药材、工农业原料，还具有巨大的环境效益和生态价值，能够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和平衡。然而，化肥、农药的大量施用、过度机械化耕作等不可持续的农业发展方式增加了温室气体排放，成为导致生物多样性丧失的主要原因。鉴于此，美国环保协会率先在中国新疆、四川、陕西等地开发免耕、测土配方施肥、滴灌、沙漠造林等农业温室气体自愿减排交易项目，帮助农民核算项目的减排量，实现农业参与温室气体减排行动；通过减排量交易使农民获得现金收益，增加了农民收入；通过采用可持续的农业发展模式，减少了人类活动对农业的影响，增加了农业的生物多样性，提高了农业生态系统的稳定性，达到了多赢的目的。

 

 

 

海洋拥有丰富的生物资源，海洋生物多样性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自然资源，其中海洋中的鱼类资源是全球30亿人口所需蛋白质的主要来源。然而，过度开发利用、污染物排放、围填海等人类行为造成了渔业资源濒临崩溃、栖息地破坏、海洋生物多样性减少等海洋生态环境问题。联合国粮农组织对全球野生渔业资源的评估显示，从1974年至2015年，全球野生渔业资源遭受过度捕捞的比例从10%上升到33.1%[1]。如何解决海洋渔业资源被过度捕捞，并维持海洋生态系统的多样性和稳定性，成为全球急需应对的问题。在此背景下，我们提出，采用“捕捞份额”的方法开展渔业资源重建工作，并在墨西哥湾区红鲷鱼渔业管理的应用实践中取得良好效果。上世纪 90 年代，美国墨西哥湾红鲷鱼渔业种群数量急剧下降，政府部门采取了缩短捕捞期、设定捕捞限额等渔业管理方式，却效果不佳。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墨西哥湾区的渔业管理委员会最终同意制定红鲷鱼的个体捕捞份额计划（Individual Fishing Quota Program），并批准了美国环保协会设计的相关实施细则。到2013年，当地红鲷鱼资源总量增加了三倍，兼捕丢弃现象减少了60%，渔民们的收益翻了不止一番，扭转了墨西哥湾地区红鲷鱼的过度捕捞局面。看到捕捞份额管理取得的生态和经济效益后，美国环保协会不仅已经将“捕捞份额”管理推广到美国其他的渔业管理中，还逐步将捕捞份额渔业管理实践推广到墨西哥、伯利兹、日本、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中国等国家。

 

 

栖息地为保持生物多样性提供了空间与条件，栖息地的破坏甚至丧失已经成为世界上许多地方生物多样性减少的主要原因。有研究表明，82%的濒危鸟类受到栖息地被破坏的威胁。因此，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要以保护栖息地为首要任务。为此，美国环保协会及其合作伙伴共同设计了以科学为基石、市场作引导的工作模式，创造了一个标准化的生态计量系统，即栖息地信用交易项目，使农民、牧场主、开发商和代理商积极地参与到该过程中。其中，首个栖息地交易项目是与美国军队开展的合作项目：在德克萨斯州希尔德县有一种矮小的金颊莺，属于美国国家珍稀物种，而美军军事训练会对该物种造成威胁。根据美国《濒危物种法》（Endangered Species  Act），美军需要减少对鸟类栖息地的破坏，避免该物种成为濒危物种。2005年，美国环保协会与德克萨斯农工大学、当地其他合作伙伴一起，共同为军队开发了一种新颖的、基于市场机制的栖息地交换方法——利用一套栖息地量化工具（Habitat Quantification Tool），对栖息地的质量和面积进行评定，确定栖息地信用（有效面积），再由军队通过反向拍卖栖息地信用的方式，向农场主提供资金，让农场主在自己的私有土地上开展金颊莺栖息地保护行动，从而获得信用积分。通过这一方式，在三年的时间里，金颊莺的栖息地扩大了2000英亩，而保护成本相对传统方法来说降低了50%。实践证明，栖息地交换机制可以为濒危物种保护提供低成本、高效益、灵活的解决方案。此后，美国环保协会还设计了帝王蝶、鼠尾草等物种栖息地交换项目，继续开展生多样性保护工作。

 

 

事实上，中国应对全球气候变化、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步伐从未停止，而市场手段在其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自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以来，中国在环境治理的顶层设计中，一直在积极推进市场化手段的应用。今年5月1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再次强调了市场的重要性。《意见》提出，要完善政府经济调节、市场监管、社会管理、公共服务、生态环境保护等职能，进一步提高宏观经济治理能力。其中，在要素市场配置领域，提出要以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为重点，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

 

美国环保协会为中国的这一政策方向提供了实践经验。我们探索了多方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让社会、企业和个人充分意识到，环境问题的解决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背后也蕴含着巨大的商机，可以带来巨大的经济价值。我们将继续探索和推动利用市场手段开展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相关的工作，激励更多的社会资源投入到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中。